灵堂之内,烛光摇曳,烟气缭绕。
长公主府的子孙们跪满一地,气氛凝重。
萧陌的到来,无疑是给这凝重的气氛之上,又增添了一重厚重的阴云,灵堂内仿佛酝酿着一场随时都可能暴发的惊雷闪电。
长公主浑身素缟,面容憔悴地依在棺木旁的长榻上。
看见萧陌的那一刻起,她濒死的目光忽然被点燃,熊熊怒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匹夫,跪下!”长公主的声音颤抖而尖锐。
身旁的赵附马四十年纪,俊朗的脸上刻画着深深的恨意,右手握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上,血红的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
萧陌不为所动,目光沉静如水。
他在灵前站定,手拈三炷香,心底暗道:“表弟,你也算为大虞朝廷尽了一分力。错就错在,你不该身在皇家,不该身入军营。”
“跪下!”赵附马呛啷一声拔出佩剑,顶在萧陌胸口,目眦欲裂,“今日便叫你血债血偿。”
萧陌抬眸正视着他,目光凛然。
“本帅乃玄甲军主帅,赵锦城乃本帅麾下,本帅与他是平辈,没有理由给他下跪。他赵锦城若是战死沙场,为国尽忠,本帅也不惜一跪,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比我清楚。本帅职责所在,为护军纪,正军心,不得不斩之,即使他是皇亲,又如何?”
说着,萧陌向前一步,锋利的剑尖顿时刺穿了萧陌胸前的素袍,一缕鲜血顺着剑尖滑下。
赵附马心下失惊,禁不住双腿发软,连握剑的手都颤抖起来。
“赵附马不妨刺下这一剑,成全了本帅护军正法之心。”
盯着萧陌眼中迸射出的凛然正气,赵附马没来由得打了个寒噤,手中长剑几乎要握持不住。
“杀了他!”
长公主嚯然起身,竭斯底里地大叫,眼中肆虐的恨意,仿佛要将萧陌撕碎。
一声尖叫,惊得赵附马肝胆惧裂,手剧烈一抖,那柄长剑似乎有千均之重,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长公主怒其不争地咬紧牙齿,恨不得扑上前去,捡起地上长剑,一剑结果了这匹夫的性命。
奈何皇家这一重无形的枷锁,套在她身上,她只能气得浑身剧烈颤抖,自鼻腔深处发出一声轻蔑至极的声音。
“哼!什么军纪,国法!这不过是你萧陌排除异己的借口罢了。可怜我的城儿,却成了你窃居高位的垫脚石。你敢说,你杀了我的城儿,没有私心?”
萧陌凝视着长公主,辞色锋利,“军纪国法乃国之基石,岂容任何人践踏?”
满堂勋贵哑口无言,都对萧陌和狠辣留下深刻到骨子里的印象。
“你休要狡辩,萧陌,这件事不会完,本宫诅咒你此行横死于两阵之间,如同你父兄一样,身受万箭穿心,利刃加身之痛,削首断足,不得好死!”
长公主牙齿几乎要咬碎,发出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勋贵们闻言,人人心惊。
他们没想到,长公主竟然不顾体面,当众诅咒手握兵权的大将。还牵扯到了平北侯。
萧家一门忠烈,岂容玷污?
萧陌眼中寒芒大盛,抬眸凝视着长公主,愤然道:“我父兄为国征战,不避刀斧,壮烈殉国。你身为长公主,养尊处优,在这京城繁华之地安享富贵,却还要抵毁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你如何对得起那些为国尽忠的烈烈忠魂。”
萧陌上前一步,厉声道:“你就不怕,这些话传到陛下耳中,传到军中将士们的耳中,传到天下百姓们的耳中?”
你也配享受这份尊荣?
长公主颓然跌坐在长榻上,这才发觉自己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竟然口不择言,诅咒大虞英烈。
这话要是传到陛下耳中,陛下定然雷霆震怒。
禁足都是小事,若是闹大了,很有可能褫夺自己的爵䘵甚至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