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除了承担后勤补给,水师将士们也找到了新的使命——海捕,为部队和商行带来了新的活力。
渔民、擅长水性的军户以及运粮的民夫,都被这股热潮所吸引,纷纷下海。
一时间,辽东周边这片海面,千帆竞发,呈现出一片繁忙景象。
正值渔季,短短几天,各类海鱼便被大量捕获。
作坊里,大锅鼎立,鱼儿经过去鳞去内脏后被煮至软烂。
然后在石板上晾晒,再用石磙碾压,一排排鱼干渐渐成型。
当然,这只是最基础的鱼干制作。
青牙军的鱼肉罐头则更加讲究,鱼肉切块煮熟后,加入酱油、砂糖、蚝油等调料。
有时还会加入蔬菜以补充营养,密封保存后,不仅味道鲜美,还能长时间储存。
这种鱼肉罐头主要在振兴商行位于松山堡的新作坊生产,除了满足青牙军的需求,还供应给各军的军官。
甚至销往大明各处,成为富户们的美味佳肴。
鱼肉罐头的生产刺激了陶瓷业的繁荣,因为需要大量的陶瓷罐。
也因鱼干需求量巨大,各个环节都需要大量人力。
因此,除了渔民,许多军户和运粮民夫也找到了新的工作机会。
时下的百姓,智慧如珠。
他们更倾向于实物——粮食,而非金银。
但在支付工钱时,哪怕是用鱼干,也总能被接受。
温公鱼,这三个字,在军民心中迅速升格,俨然成为继粮食之后的另一生存倚仗。
对军民而言,只要能有肉吃,他们便心满意足,不会有过分的奢求。
……
温越,带着他的护卫队,以及祖柏、种才限、钟阳眺等青牙军的将领,自马娘宫出发,一路东行,目标直指南海岸。
海浪翻滚,空气中夹杂着浓郁的海腥味。
黄土岭驻扎的祖大寿、王抚以及青牙军数万兵马,营帐连绵至小凌河畔,形成一道坚实的防线。
清军铁骑的渗透被有效阻隔。
因此,从马娘宫东南延伸至海边,商贾的晒鱼场和加工场密集分布,人头攒动,各种劳作声此起彼伏。
码头上,船只络绎不绝,卸下堆积如山的海货,繁忙的景象令人目不暇接。
也许是因为频繁接触大海,那种面对浩瀚的敬畏与渺小感已有所消减。
但眼前的繁忙景象,仍旧令他们心生感慨。
种才限望着温越,眼神中满是崇拜:“大将军赠鱼干之技,仅此一项,便救活了无数百姓啊。”
众人闻言皆笑。
温越也是笑了笑。
他望向大海,心胸开阔,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别的不说,我温越自入大明,最引以为傲的,莫过于活了众多百姓的生计。”
……
这几日,温越深入勘查了小凌河周边的地形,已然胸有成竹。
返回青牙军主营的途中,络绎不绝的补给车队映入眼帘。
尤其是运载饮用水的马车,频繁往返。
对于远征的军队而言,除粮草之外,饮水供应是另一大挑战。
通常情况下,一名士兵日需水量至少十升,战马则需三十升。
极端环境下虽可减半,但势必影响军势。
面对数以万计的军队,日用水量堪称天文数字。
幸运的是,黄土岭的驻扎地位处小凌河东南不远。
南面地势开阔,河流密集。
此地曾是松山附近屯田密集区,供应大军饮水不在话下。
如今的黄土岭,犹如平地起高楼,放眼望去,明军营寨密布。
温越的青牙军、祖大寿军、王抚军,以及付崇英的京营部队与李鸣负军,再加上曹变蛟和左显光的部队驻扎在西南松山岭。
近十万大军在这片山岭和平原间驻扎。
满眼皆是连绵的营寨与旌旗,箭楼和望杆楼星罗棋布。
如此庞大的军队和马匹所需粮草,对补给来说,无疑是一项艰巨任务。
而朝廷也有兵部侍郎在天津诸地督运粮草。
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之前,由于粮草补给捉襟见肘,驻守辽东的明军,往往每五至十天才能领一次粮,且每次仅数百石。
显然,这点补给远远不够。
在油水匮乏的年代,正值壮年的士兵食量惊人。
日消耗一升米,即约两斤,实属常态。
这些米一旦做成米饭,重量至少翻倍,然而有些士兵甚至一顿就能吃完。
马匹的草料需求更甚。
以一万人大军为例,按三七比例分配,人马一日至少需粮草二百石。
青牙军因肉食丰富,士兵食量有所减少,一人半升米足矣。
不过但马匹数量的增加,使得整体粮草需求依旧庞大。
此次北上征战,温越麾下马骡逾万匹,单日草料就需三百余石。
加上人马,日需粮草就要快四百多石。
围绕粮草供应这个问题,各军各总兵各将官之间暗流涌动,争斗不断。
远征所需大量粮草,虽有自备,温越却尽量依赖朝廷进行补给。
除非万不得已,才动用自家辎重营的储备。
这是青牙军一贯行为。
碍于青牙军的威名与温越的凶名,朝廷户部诸官员都不敢怠慢。
加之都督洪承畴、监军张霖若、监军王恩宠等人的密切关注。
就怕青牙军这支强军因补给不足引发不可控事态。
因此,青牙军的粮草供应被赋予了优先级。
即便如此,每次辎重营领来的粮草仍难以满足青牙军需求。
每五天所需二千石,却只能领到一千五百石。
甚至有时候只有一千石,仅仅领到大军需求的七成粮草。
更有甚时,因为后勤不足,粮草紧缺,仅能领到一半粮草。
这背后,是前线补给的严峻与官员间的微妙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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