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呈秀招来诸将议事。
温越几人因为营帐扎在另一边,来得是最晚的。
赶到中军大帐当中,里面已经满是披着各色盔甲的京营以及其他勤王大军的军官。
帐内的气氛并不融洽。
首先勤王将士的各营各镇的将官,来自各地,互相口音不同,装备不同,人数不同,甚至互相都有嫌隙。
而京营那些老爷兵,仗着自己的盔甲精良,武器犀利,都是有些看不起这些说是官兵,更多像是“难民”的各地勤王将士。
并且不仅是对于这些勤王将士,对于温越几人率领的关宁军,他们也有些看不起。
认为不过是运气好,碰上了建虏残部,侥幸斩首了一个贼酋而已。
当然了,面上表现出来的很少。
毕竟温越几人的战力,是摆在那里的,这是不得不说的。
除了大帐内各人各是瞧不起同袍外。
还有一点就是粮草问题。
这次出战的官兵,俨然有七万之多,还携带不少随军的杂役和辅兵。
每日所消耗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然而,京师残破,附近更是被建虏掳掠一空,粮草直接成了问题。
吃多的人多,粮食却那么一点。
崔呈秀将户部拨下来的有限粮草,先是供应给京营。
这引起了余部普遍的不满。
像一些远道而来的勤王部队,本来因为十名急迫就没有携带多少物资,如今又没有分到多少粮草,个个不满,怨声哀悼。
便如京营中,因粮草数量有限,也不是均匀分配的。
许多分配粮草少的,也在大骂。
温越的青牙军士有六千多,每日吃饭的嘴不少。
他懂得朝廷的品性,自然是不会把粮草放在朝廷上的,不然饿肚子是迟早的事情。
因此,青牙军随军带足了粮草,足够一月所需。
但此时,看着大帐内的气氛。
温越心中不免忧虑,此次出战,说是兵多将广,但人心不齐。
恐怕遇见建虏,不会那么简单就让建虏败退逃命。
温越在肚子思索着。
其他将领也没有人过来打扰,每个将领各自打过招呼后就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各自和自己的亲卫亲将窃窃私语。
等了一会。
忽然,外面响起第三通鼓点。
这是主将要进来了。
众人急忙按照各自的位置,分左右站好。
左边站着温越几人,以及其他来勤王的将领。
右边则站着京营的一干将领。
片刻后。
新任督师崔呈秀从大帐外走了进来。
“见过督师大人。”
众人拜倒。
“众将免礼。”
崔呈秀摆了摆手,让大家起身。
先是一番军情讨论,将大军收集到的情报汇聚在一起。
根据情报。
断后的正红旗和镶红旗两部,也在往关外有条不紊地撤退。
其中正红旗已经撤离到了独石口处。
而镶红旗则驻守在固平,是独石口的前方,一座小城。
“督师大人,末将愿意领军作为先锋,打下固平,将里面的贼虏,全部杀个屁滚尿流。”
一番军情商讨后,保定总兵马代率先请战,随即其他勤王部队的将领纷纷请战。
京营兵马诸将见此,纷纷不甘示弱,争先恐后愿意领兵前往。
据说建虏虽然跑了不少,但因为掳掠的数量不少,断后的正红旗和镶红旗手中有着大量的金银财帛。
他们早就暗自听过,关宁大军在攻下了大宁城外的镶白旗部后,吞下了不少钱财。
这让他们一个个羡慕的眼红,如今钱财在面前,谁不想去?
看着一个个请战的将领们。
崔呈秀忍不住抚须点头,军心可用啊!
至于让谁去首战,打先锋。
崔呈秀心里早就有数了。
首先关宁军的温越三人,是不能再去了,他们已经立功许多了,再立功下去,其他友军就眼红了。
现在明军士气高涨,听闻固平城中的后金兵人数并不太多,也就几千人余。
这场军功便让勤王军和京营人马夺去吧。
想来固平中的那些后金兵,得闻大军到来,怕是直接被吓的屁滚尿流了。
崔呈秀站起身来,微微咳嗽一下。
下方请战的声音立即就小了下去,除了温越三人,每个将领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崔呈秀。
这种态势让崔呈秀非常满意,心中更加自得。
他用略带威严的目光,扫过中军大帐内的众将领,然后用纯正的官话说道:“建虏入寇,生灵涂炭,凡我大明臣子,无不痛恨其等。
“幸得祖宗之灵,陛下圣威,朝中诸公运筹帷幄,我大明王师才能取得大宁之捷。
“现贼虏已经惶惶之犬,毫无一点士气胆气,固平城中贼虏数量才几千,等我大军一到,必然一举荡之。
“当是一战尽全力之时,希望三军用力,诸将用命,上报国恩,就在此时!”
崔呈秀颇有威严的训话完毕,然后安排出战的人选了。
看着保定总兵马代是第一个请战之人,崔呈秀便选他为前锋,京营总兵牛苛策应。
余者京营人马,勤王兵马缓缓押上。
至于温越等关宁军,则留守在大营当中,为大军垫后,同时防御身后可能出现的蒙古兵,或是建虏援兵。
温越几人心里听着冷笑,这身后哪里会有敌人援兵。
根据情报,蒙古人虽然有所动作,但见明军据说有十万之众,他们也不是傻子,连着居庸关都不敢进,只在关外远远窥伺。
京营人马和勤王人马,听到崔呈秀如此安排,俱是欢喜。
孙传庭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虽然没有派兵马强悍的关宁军为前方,但这般缓缓逼近,又是步步为营,固平里只有着几千后金兵,没有攻不下来的道理。
就算固平里的镶红旗,看见明军势大,想要逃跑。
那更好,还能不用损失多少兵力,夺取贼虏丢下的辎重人口和财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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