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幕 古老的复苏(1 / 2)

伊塔之柱 绯炎 3296 字 2个月前

“路德,普罗米修斯那边Irs那家伙还没现身吗?”崔希丝将纤细的手臂笼进笨拙的魔导手套,问道。

她抬起头来,眼中的战场既混乱,又井然,不时有成列的黑甲帝国军经过,长矛成林,与远处土元素正猛烈进攻的前线连成一片。不时有魔法的烁光升起,倒映在眼底的弧光之中,犹如夜空中冉冉升起的星辰。

许多人害怕死亡,毁灭,混乱,痛楚,但她夷然不惧,仿佛生来就是为了要面对这样的场景,只将手插入后脑发束之中,将棕色的长发拢起来,随意扎成一束。然后甩了甩头,一条马尾左右摆动着。

她简单地穿上炼金术士的护甲,向前走去。路德跟在后面,沉思着看着这里的战场,直到听她开口,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听说还没出现,但我毕竟不是普罗米修斯的人,他们可能对外藏着什么也不一定。”

崔希丝忖了一下,便换了一个话题。“这一次的元素领主出现得格外早呢,路德,你经历过之前一次的试炼,对此有什么看法吗?帝国几年一次在这地下对抗暴动的土元素是为了什么,费时费力,为什么不一次到位了,难道说奥述人对我们如此青眼有加,仅仅是为了让我们这些人获得好处?”

路德轻轻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崔希丝,‘元素祝福’固然重要,但那却不是帝国的主要意图。这个‘计划’也是一样,但是我们不能令整个辛塔安的元素层皆土崩瓦解,这是‘那位先生’与陛下共同定下策略——”

“帝国工坊制订的这个计划瞒过了大多数人,包括那位公爵大人在内。而我们不过是其中一环,不如说联盟的参与让我们成为其中一环,奥述人可不会停下来等待我们。”

崔希丝撇了撇嘴,“我还以为联盟有多大面子呢。”

“我听说联盟还有另一个计划……”路德答道。

他本来打算再说什么,但忽然想到什么,下意识停下来。

好在崔希丝也没在意,打断他道:“我并不是抱怨,毕竟如果你们早早终结这一切,我可就错过了。”

“只是……如此劳民费力,二十三处这样的转向阀,而且大多是位于元素富集点上,奥述人少说为此关停了三片重要矿区,对于帝国来说也是伤筋动骨了罢?这里面不知牵连了多少人的利益,从中受益的人还好,那些利益受到损害的人真的一点怨恨也没有么?”

“我平日不太关心这些,但在公会里也时常耳闻,帝国眼下是表面平静,但却像是坐在火药桶上一样呢。但越是风平浪静,越是令人感到不安,七魔导士家族与炼金术士们的冲突愈演愈烈,难道你们对此一点也不担心。”

她一边说,一边回过头来用碧色的眼睛看着对方。

路德笑了笑,“怎么会没有,这样的冲突从三十年前改革开启之时就一直埋下根源,奥述人的上层势力暗中斗争,不知多少家族,多少名字在伱死我活的争端之中灰飞烟灭。你还记得二十年前所发生的事么,发生在牡鹿公国的事在辛塔安之外流传不广,但在帝国内部,尤其是在炼金术士和魔导士之中却是流传至今的故事呢……”

“只是过去这样的斗争从来没上升到台面上,但二十年间越来越表面化,甚至不仅仅局限于帝国境内,甚至影响到了第二世界,与帝国周边。你还记得几年前第三赛区的内讧么,那可不仅仅是取决于他们的原因。因为考林人已经察觉了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

这些话题在GrayField内部也算得上是一定程度的机密,若不是在自己心上人面前,他绝无可能说这么多。但也不仅仅如此,崔希丝出身自圣礼公会,有些秘密对于她来说并不算是秘密。

“……过去那个决定带来的改变已经影响到今天,帝国内部的割裂已经演化到了而今不得不决死一战的程度,要不然皇帝陛下也不会如此迫切地推进这个‘计划’。你知道,‘黑军’正是因此而成立,他们已经在帝国北境第一次展露锋刃,只要那位公爵大人一死,帝国内反对的声音便不多了。”

崔希丝对此持不同看法,“有那么容易?若七魔导士家族一方若如此容易对付,那位大人也不会拖到今天才动手罢。公爵一死,那边的确可能会群龙无首一段时间,但也有可能令他们彻底撕破脸,难道你们不怕掀起另一场内战。何况,那位公爵大人真这么容易就死了?”

“帝国,总是从一场战争走向另一场战争。”

路德用一句奥述人的谚语来回答了这个问题,“关键不是战争,而是那位皇帝陛下是否准备好,至少现在看来,他认为自己已经羽翼丰满。至于我们,”他笑了,“GrayField已经不在王座之上,现在轮到你们抄心这个问题了。”

崔希丝转过头来,奇怪地看着他。

两人本来并肩穿过战场,但这一刻也停了下来,一束魔法的辉光从奥述人的阵地上升起,映出她侧脸的轮廓来。

“是老师如此告诉我的,”路德答道,“他说:‘接下来是我们需要并肩而立的时代,无论那个富有野心的计划成功与否,而GrayField会退居幕后’,崔希丝,你想要夺得‘冠军’的话,我会帮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崔希丝咬了咬嘴唇,心下有些烦乱。灰之王FOX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或多或少从公会之中了解到一些奥述人的计划,但那人竟然甘愿令GrayField屈居人下,那可不是灰之王的性格。

她可不认为那是因为自己魅力无穷的缘故。

两人沉默下来。

他们已经穿过一列列帝国人的士兵,前线便再不远处,不时有飞散的石块带着尖啸扑过来,路德举起手来,一道火光从他身后亮起,便将坚石在半空中击得粉碎。

两人的表现引起了周围其他人的注意,一队选召者远远跑了过来,灰头土脸向他们恳求:“你们来得正好,那些该死的土胚子攻势太猛烈了,你们是哪个公会的人,能不能支援一下?”

但大多数人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两人的战袍上,继而露出又敬又畏的神色,“圣礼公会,GrayField的人?”对方声调都不由收敛了几分,“你们有什么事吗?”

“与你们无关,”崔希丝看着那漫天飞舞的土元素,心下有些不以为意,“我会出手处理那些东西,至于你们回到自己的队列上去。”

对方听了有些欣喜,连连道谢,转身离开。

崔希丝回头看了看路德,“你来还是我来?”

“一起吧,”路德道,“我主攻,你用妖精使的能力辅助我就可以了,你虽然有导光者,但那东西还是留到最关键的时候去吧。”

……

一道银光从半空中闪过。

方鸻举起手,小心谨慎地让那只发条妖精落在自己手心。

这只发条妖精羽翼受了点伤,差一点为帝国人的工匠所捕捉到。好在现在战场上无数机械小玩意儿彼此纵横交错,对方一时之间也没来得及看清自己发条妖精特殊的外形。

在这样的大场面下,帝国一方肯定有工匠大师坐阵,自己在同龄人中还算佼佼者,但在真正的大师面前还是不够看的。经验的差距像是一道天堑,短时间内绝无可能依靠天赋与零式水晶弥补。

但自身也不是没有优势,毕竟帝国人的战斗工匠的主要注意力还是在与土元素交战的前线,他们可想不到会有人秘密潜入此地,更想不到自己的对手之中会有一个战斗工匠。

方鸻令自己的眼线小心地避开帝国人的侦查扇面,并一一摸清了对方的发条妖精主要分布的区域,所以才可以让七海旅团隐藏在帝国人的左翼侧后方,此刻无论土元素还是帝国人都很难发现他们藏身于此。

但唯一问题是,还要不要继续冒险下去?

一周的假期已经过了一半,他们今天离开,这一次恐怕难寻机会再次返回,下一次说不定要等到大陆联赛结束。他不是不可以等,可从Elite、弑神者与银色维斯兰那里的重金报酬就没有了。

一想到这里,方鸻简直好像是百爪挠心一样,那可是好大一笔钱,明晃晃的金币啊!他怎么能放得下?

方鸻轻轻收拢了发条妖精的铰链式妖精之羽,并将其揣进怀里,心中所想的还有另一件事——“‘元素祝福’?”帝国人竟将眼下的场面称之为‘试炼’,奥述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计划’又是什么,‘黑军’是指眼前这些黑色盔甲的帝国骑士么?

还有那些插入地下的高大铁柱又是什么?

他方才在战场上空看到了崔希丝,那是他在帝国少数几个‘熟识’的人,没想到会在这里见着对方,立刻令自己的银蜂下降了高度,没想到刚好将她与路德的交谈听了个正着。

只可惜战场太过嘈杂,以银蜂的信息收集能力他也只捕捉到一些关键词,诸如‘计划’、‘黑军’还有‘皇帝陛下’什么的,崔希丝与另一人似乎在讨论那位公爵大人。

他本打算继续听下去,但那时一只隶属于帝国一方的发条妖精从他的银蜂上方经过,为了不为对方所发现,他紧急令自己的发条妖精避让,差一点撞毁在附近的岩壁上。

能完完整整地将之收回来,已经算是他本事大了。

“爱丽莎,希尔薇德,姬塔,你们听说过‘元素祝福’么?”方鸻回头去问团里的几位幕僚小姐,夜莺小姐消息灵通,舰务官女士心思纤细,博物学者小姐博闻广识,再加上一个洛羽,是团里的智库。

但洛羽此刻远在另一头监视土元素的动向,他只好求助于其他三人。

不过三人皆怔了怔,然后摇了摇头,表示对此一无所知。希尔薇德沉吟了片刻,倒是说道:“舰长大人还记得三大蜥族共同予你与泰纳瑞克的黑暗祝福么,或许是同类的东西?”

方鸻若有所思。

但这时明显有些神思不属的学者小姐抬起头来,有些忧虑地看向他们,说道:“艾德哥哥,我不知道什么‘元素祝福’的事情。但你最好来看看这个,我感觉有些不安。”

“怎么了?”

学者小姐打开自己的魔导书,镶嵌在书页之中的核心水晶正灼灼发光,那还是方鸻从未见过的一幕。

而与此同时,帝国人的大军之中,那位神秘的魔导士正同样从自己的位置上再一次站了起来,他掀开长袍,从下面抽出一本银灰色的,无主的魔导书,他同样翻开那魔导书。

魔导书中的核心水晶正散发着灼目的光彩。

魔导士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这一幕,然后抬起头去。

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波纹从无形的空间之中荡漾而过,犹如艾塔黎亚的外海之上扬起的第一丝涟漪,世界的暗面,以太之海上产生波纹,魔力的风暴正在汇聚。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敏锐地感受到元素层的变迁。

但感受到的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那些占星术士们,魔导士们,甚至包括前线的战斗工匠们,魔剑士们,皆停下手中的动作,仿佛仍旧在体会着内心之中方才那种悸动。

崔希丝忽然轻轻咦了一声,她原本协助路德击碎了一只土元素,正准备前往下一处战场,这儿是她的舞台,她必须要拿到‘冠位祝福’,然后前往第二世界。

这或许只是一场游戏,但她也必须是要赢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