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念头一转,抬头看他,笑着说:“我准备给你做件衣裳,你喜欢什么颜色和花样?”
谢临亲了亲她的额头:“都好,你觉得我穿什么好看,就选什么。”
明棠抬手细细摸索着他温润清冷的眉目,颇有几分花痴地道:“可我觉得你穿什么都好看,你就行行好,帮我拿个主意吧。”
谢临思考片刻:“那就选竹叶青,团花暗纹,杭绸……象牙白好像也不错,我以前有件藏蓝色绣鹤纹的大氅,穿得有些旧了,不如……”
明棠用力点了点他的胸膛:“谢阁老,你未免也太贪心了。”
谢临抓住她的手指,闷声笑道:“我只是想每天都能穿上你做的衣裳,这样在外头的时候,也好时时刻刻想着你,怎么能叫贪心呢?”
明棠心下一动,想到自己成亲以来,好像还没有正儿八经的为他做过什么,正要答应下来,忽然听见走廊下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谢临坐起身,扭头看去。
秋月端着烛台走进来,点亮了内室的烛火,在床帐外低声道:“二爷,夫人,大少爷出事了。老夫人差了盛妈妈过来,请你们过去。”
这么晚了,老夫人应当都睡下了才是,谢景安出了什么事,居然先惊动到了老夫人?
明棠急着要坐起来,谢临却回过头按住她:“你别起来了,接着睡吧,我过去看看就好。”
这个孽障,他就是把院子烧了,也没有大半夜打扰他祖母休息的道理。
明棠却拨开他的手:“你糊涂了,我是他母亲,他出了事,我怎么能不去看看呢?”说完,不等他再开口,便下了床榻。
……
就在两刻钟前的假山石密室里,谢景安正抱着头坐在木板床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十分阴郁颓丧,眼中闪着泪光。
含冬坐在他身侧,苦口婆心地劝道:“大少爷,你就别倔了,向二老爷和二夫人好好认个错吧,就当是为了你前程,也不要再和二老爷犟下去了。”
“到底是我和他们犟,还是他们存心针对我?”
谢景安气得两眼发红,不管不顾地嚷起来:“这些年,我为了讨好他,为了能有个真正的家,我连姓都改了。可到头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早知他会再娶,我何苦害得老杨家断子绝孙!”
“我对不起杨家列祖列宗,对不起我父亲……”
谢景安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却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冬儿,事到如今,连你也要来责怪我吗……”
含冬听到这,鼻尖一酸,亦是泪流满面。“奴婢怎么会责怪大少爷呢?”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没有谁比含冬更加心痛了。
明明下定了决心,要和他一刀两断,可得知他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的那一刻,含冬还是心如刀绞,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连老夫人都问她怎么了。方才一收到墨砚的消息,更是想也不想就赶过来了。
谢景安渐渐哭累了,顺势倒在含冬的怀里,渴望从她身上汲取到一丝温暖。
含冬看着谢景安的目光又是心疼,又是怜惜,毫不犹豫地伸手抱住了他。过了许久,听见他问:“冬儿,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谢家的大少爷,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含冬心中一颤,语气坚定:“只要大少爷需要奴婢,天涯海角,奴婢生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