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爷又气又惊奇:“你这孩子,顾家和你父亲把你养这么大,你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呢?我给路边的狗扔一块骨头,它都知道要冲我摇一下尾巴呢。”
明棠浅笑道:“是,我没良心。二伯要有良心,平日里就少逛几次窑子,也不至于连几百两银子都惦记。”
潘氏听见这话,惊诧地瞪圆了眼,预感丈夫要发作,急忙提前拉住他的胳膊,却被他一把甩开。
“你怎么和长辈说话呢?长辈做什么事,轮得到你来指点?”
“够了!”顾老夫人拍了一下炕桌,厉声道,“你们全都给我出去,明棠一个人留下。”
潘氏应了声“是”,强行把顾二爷拉走了。
顾大爷也领着一众人陆续退下。
明棠察觉到大家伙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十分淡然从容。
先不提她本来就不想管顾家的事,就说她还没嫁过去,便让谢临因为她滥用职权,谢家的其他人知道了又该如何看待她?
“祖母,你不用再劝我了,我不会去找谢阁老帮忙的。”
顾老夫人把手撑在炕桌上,表情复杂:“我没想劝你,别说你现在飞黄腾达了,就是在这之前,你也是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中的。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长在深闺的女子,像你这么心狠的可不多。我原先还觉得,用一门婚事就能捆住你,让你为我所用。现在看来,是我这个老婆子太天真了。”
明棠扯了扯嘴角:“要说心狠,我可远远比不上祖母您,我们这几个没有爹娘爱护的女儿,不过都是您争权夺利的工具。我若不是侥幸逃脱,下场也不会比几个妹妹好到哪里去。”
顾老夫人道:“你先别急着怪我。希望等你将来坐在我这个位置上,管着一大家子人,承载着一个家族的荣辱兴衰,还能义正言辞地说出这些话。”
明棠觉得很讽刺。她站在这儿,也是想听这老婆子还能说出多少冠冕堂皇的话。
顾老夫人接着道:“很快你就要出嫁了,我最后再和你说几句话,这些年,顾怀德虽算不上一个称职的父亲,却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母亲死前都尚且知道对你父亲心怀愧疚,我不求你同她一样,只求你去了谢家后,别落井下石,我就心满意足了。”
明棠勾唇一笑:“我会的。”说完,行了退礼,转身离开。
顾老夫人看着明棠的笑容,却觉有股渗人的寒意一直钻进心底。
宋妈妈走进来问:“老夫人,大爷叫奴婢问您,您可知前几日三爷收了世子爷一尊玉弥勒佛?大爷疑心,咱三爷是因为这事,被刘首辅当做靖远侯党的人打击了。”
顾老夫人怔愣片刻,忽然明白过来,恨得牙都要咬碎了:“我知道了,是她……是她干的,这个贱人!”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一下溅到衣裙上。
“哎呀怎么又咳血了,您等着,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宋妈妈着急忙慌地走了,顾老夫人无力地趴倒在炕桌上,虚弱地喘着气,眼神涣散。
……
乾清宫书房内,谢临正在给小皇帝朱佑允授课。
朱佑允年纪还小,仅有四岁,字都不会写几个,却要跟着老师学背《论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