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献音转过身,见她语气恭敬,却略有愠色,无辜道:“茶太烫了,不小心摔的。我赔你一个就是。”
其实是顾家的人不肯让他见明棠,他一时气急,从丫鬟手里接过时,故意打翻的。
陆献音走到明棠面前,把她从头看到脚,企图看出一点不好来,“我听沈易说你和谢临定亲了?”
明棠点头道:“是,世子爷是来向我道喜的?”
陆献音道:“道什么喜?我就问你,这门亲事,是你自愿的,还是他逼你的?”
“谁逼我?”明棠茫然地望着他,“世子爷是说谢大人?”她笑了笑,“您说笑了,谢大人怎么会逼我呢?”
“您知道的,我已经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先前相看过几个,都没有合适的。正好谢大人上门来提亲,我便答应了。”
她说得倒是云淡风轻,陆献音却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抬高声音:“顾明棠,你平日里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偏在这种事上犯糊涂?你知道谢临是什么人吗你就敢嫁?”
“他就是刘世贞的走狗,文人里的败类,整日和刘世贞狼狈为奸,为祸国朝!我表叔,浙江的河道监管,还有当初的姚广汝,死得那么惨,全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你要嫁给他,早晚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的!”
明棠觉得陆献音情绪有些失控了,后退半步,解释道:“谢大人和刘世贞可不是一种人。再者,你说的这些人,不都是死有余辜,怎么就能证明谢大人绝非善类了?”
“死有余辜?”陆献音不可思议地,一字一句地:“如果我父亲这次也被刘党的人害死了,甚至整个靖远侯府也……你也觉得我们是死有余辜吗?”
明棠垂下眼眸,深吸了一口气。
她回想起上辈子靖远侯府覆灭,那时,她心里虽清楚这只是各方党争的结果,赢了的人不清白,输了的人也未必劣迹斑斑,却也没有产生过一丝一毫的同情。
她唯一产生同情的时刻,是当她得知陆献音为了保护自己妹妹,被活活打死。
可这一世呢?她和陆献音意外有了这么多的牵扯,也许无法再像上辈子一样内心毫无波澜了。
“世子爷,这不是我该评价的事。”
真是讽刺。
陆献音冷笑着摇头:“你当然不能评价,毕竟你要嫁给谢临了,你嫁给谢临,就是选择与我为敌……”
他沉默了半晌,突然抓住明棠的手腕,把她拽到自己面前来。
明棠被陆献音吓了一大跳,挣扎着想摆脱他的钳制,却撼动不了他分毫,手腕扭得生疼。
“世子爷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陆献音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眼神十分狠厉,像要看进她心里去。
“顾明棠,你知道吗?在听到你和谢临定亲的前一刻,我都以为,我们是站在一边的。结果呢,你居然在我最失魂落魄,最狼狈不堪的时候背叛我,你真是杀人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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