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顾老夫人的声音都在颤抖,捂着胸口一脸哀痛。
明棠这才发现,祖母手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黑漆小木盒,上头的镀金铜锁上,隐隐泛着血光,胃里顿时一阵翻涌。
东厂的牢狱,明棠是知道,那可是出了名人间地狱,有进无回的,大堂哥不是只是养了个外室么?怎么会和东厂的人扯上关系?
顾老夫人缓了口气:“你三堂哥说,你今日向他打听你大堂哥在外头平日都和哪些人来往,是不是真的?”
事已至此,明棠不能再隐瞒什么了,回道:“是真的。祖母,孙女有件事要向您坦白。”
顾老夫人心一沉:“你说。”
明棠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小厮阿荣,说道:“孙女今天早上送完平昭县主,回来的时候,路过金鱼胡同,无意间遇见了大堂哥。我看到他进了一间宅院,那宅院里还住着一名年轻女子……”
“这事护送我的护院也都看见了,我不想惹事,就没告诉您……我当时在想,那地段的宅院价钱都不便宜,怕是有人带坏了大堂哥,所以才去向三堂哥打听,至于别的,我一概不知了。”
顾明玉突然哭着冲了上来,指着明棠骂道:“你这黑心短命的蠢东西!你要及时把事情告诉祖母,尽早制止大哥,大哥也不会被东厂的人抓走了!”
顾三爷最先站起来走过去,反驳道:“玉姐儿,你这话就说得太过分了。你大哥又不是头一天和那女的厮混在一起,东厂要抓人,差你这两三个时辰么?”
“我,你……”顾明玉涨得面色通红。
顾老夫人重重拍了一下茶案,厉声喝道:“顾明玉,你再胡闹,就给我滚出去!”
顾明玉惊得一跳,呜呜呜地捂着脸跑到三哥身后。
明棠问道:“祖母,大堂哥是动了东厂的人才被抓走的?”
顾老夫人摇头道:“阿荣说你大堂哥与那名女子是在一场诗画会上偶然结识的,那女子名唤灼华,是个琵琶女,自称是苏州人,从小父母双亡,家族凋零,一直辗转在各个乐坊间谋生。我当时一听就知道,你大堂哥这是被人骗了,他天性赤纯,哪里懂这些勾栏瓦舍里的东西,可又怎么会和东厂扯上关系呢?”
明棠仔细想了想,看向阿荣:“我问你,大堂哥和那女子在一块多长时间了?”
阿荣没想到六小姐会突然发问,回道:“大约有半个月了吧。”
明棠问:“那大堂哥在金鱼胡同租宅院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阿荣说:“少爷的钱,自然是从家里来的。”
明棠换了种问法:“那宅院是从哪个牙行租的?花了多少钱?”
阿荣脸色一白:“这,这奴才就不清楚了,少爷刚和那女子好上的时候,是避着奴才的,奴才是过了十天半个月才发觉的。奴才一开始,也劝少爷来着,可少爷对那琵琶女十分痴迷,如同入了魔障,还不许奴才告诉大老爷大夫人,否则就将奴才乱棍打死,奴才哪敢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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