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会比一只山鹧贵罢?”明棠笑了笑,“世子爷连那么贵重的鸟都舍得送给我,区区一个戏班子,又是世子爷出面……”
“这样吧。”陆献音一拍大腿,“你也别和我讨价还价了,我帮你这个忙,你把这幅画送给我当谢礼,如何?”
什么画?
明棠还没反应过来,陆献音就跳进了屋里,熟练地卷起书桌上的《竹林听泉图》,背到身后,睁着一双溜圆的大眼看着明棠。
明棠越看越觉得他像个令人头疼的孩子,总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心想着左右这画还没落款署名,便道:“你要就拿去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陆献音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眨眼间,又跳到了窗户外。
明棠连忙跑到窗边,抓着窗扇说:“你快回去吧,以后别再突然过来了,要叫人发现,我十张嘴都说不清。”
陆献音不屑地呲了一声:“你求我来,我还不稀罕呢。”说罢,仰着头像只高傲的老鹰,跃上屋顶走了。
明棠还不知他一身功夫竟这样好,来去自如。突然想起什么,跑到隔壁的耳房里,发现四个小丫鬟七横八竖地睡了一地,太阳穴顿时突突直跳。
……
位处京城金鱼胡同的靖远侯府,修建得富丽堂皇,雅致宜居。
靖远侯戎马一生,立下赫赫战功,娶的妻子罗氏也是将门出身,不仅精于骑射,诗词歌赋亦无一不通。老丈人现今七十岁高龄,仍在任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前阵子还亲上前线,打跑了侵扰东南沿海许久的上万倭寇,可以说是宝刀未老。
因建元帝昏庸怠政,以至靖远侯一派,曾统领百官,把持朝政十五年之久。直到五年前刘世贞坐上首辅之位,才打破了靖远侯党一手遮天的局面。
陆献音是罗氏三十岁那年所生,算是老来子了,故而十分宝贝,要天上的星星都能给他摘下来。
靖远侯却觉得儿子从小被娇宠坏了,性子太过顽皮,恐难担大任,十岁的时候就把他丢到他外祖的军营里去历练,结果过了三年回来后,却学了一堆旁门左道,把靖远侯气得吐血三升。
此后干脆请了翰林院的侍讲学士来家里教他念书,希望他能考取功名,走文官的路子,带着靖远侯府改换门面。
此时陆献音正坐在书桌后,埋头刻一块青田石章。他已经刻了整整三天三夜了,不知费了多少块石头,才刻出了这一块满意的。
他正准备收刀,小厮来旺忽然咚咚咚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世子爷,不好了,侯爷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你嚷什么嚷!差点害我滑了手。”陆献音把刻刀拍到案上,仔细吹了吹章面,又放到清水里擦洗。
“可,可您那一百遍《报任安书》还没抄完呢,要是侯爷问起来,奴才又要挨打了……”来旺愁眉苦脸地说,耷拉下了脑袋。
陆献音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写老爷子布置的功课,只是现在急也没用了。他取来汗巾,把印章擦干净,印上印泥,郑重地盖在了那幅《竹林听泉图》上。
画已经被他裱好了,两端的杆子用的是紫檀木,覆背用的是厚重的夹宣纸,再加上这个落款的印章,简直卖相十足。
陆献音越看越满意,向来旺招了招手,吩咐道:“你去把这幅画拿到天宝斋卖了,底价一万两白银。再帮我去找一个叫杏花班的戏班子,先把他们包下来,再听我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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