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母亲想打你,可你能不能冷静一些?她们是你的姨母和表侄女,不是你的仇人,你纵使不想娶明棠,又何必如此呢?”
吴老夫人捏紧帕子,语重心长地说,眼睛都湿润了。
吴仲亨深感孤独无助,咆哮道:“你根本就不知道顾明棠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她都快把你儿子害死了,你还在替她说话!”
吴老夫人:“那你说,她都做了什么?”
“她……”吴仲亨是百口莫辩。
他做的那些事,说到底并不光彩,最要紧的是他失败了,他不仅没把谢芸追到手,还失去了最重要的恩师的信任。
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他怎么有脸把这些事告诉母亲?
他想做母亲的骄傲,而不是耻辱……
吴仲亨沉思良久,默默捏紧了拳头:“母亲,儿子的确不该如此冲动,平白落了下风……终有一日,儿子要让她顾明棠跪在儿子的脚下,后悔今日的所做所为,母亲您就安心等着吧。”
……
明棠回到清梧院,先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污浊之气,从净室里出来的时候,脑袋都清醒了许多。
她坐在梳妆台前,让秋月给她梳发,宋妈妈端了一碗川贝梨子水过来看她。
“老夫人说,方才听见六小姐的喉咙有些沙哑,特地让小厨房炖了一碗川贝梨子水,让奴婢给您送来。”
明棠盯着琉璃盏里浅黄色的梨子水,半晌方道:“请宋妈妈代我谢谢祖母。”
宋妈妈笑着说:“小姐客气了。”
等宋妈妈走了,明棠对秋月说:“祖母这是觉得,我需要压一压火气。”
秋月轻声说:“老夫人是不想得罪了吴公子,毕竟吴公子如今是谢大人跟前的红人。小姐今日,可把奴婢们都吓到了……”
明棠笑了笑。
祖母这次是多虑了,吴仲亨定是在谢临那摔了跟头,才会疯成这样。
只是仅仅这一件事,顶多让谢临对吴仲亨的品行产生质疑,并不足以让谢临意识到吴仲亨会是一个心腹大患,而吴仲亨也不会就此坐以待毙。
她得好好想一想,接下来一步该怎么走了。
祖母既说了不要外出,下午明棠便一直待在书房里作画,梳理思绪。
说起来,前世教她作画的人还是谢临。
建元帝刚去世的头一年,明棠每天晚上一闭眼,就感觉到建元帝沉重的身躯压在自己身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猝死时的情形。
寝殿内的更漏声,男人短暂的喘息声,明棠发觉身上的九五之尊突然没了声息,惊恐地跳下床时的尖叫声,以及夜里的刀光剑影……
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折磨着明棠,令她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