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躬身而立,只觉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属下遵命。”说完,犹豫了半晌,又问道:“待事情查清后,您打算如何处置吴公子?”
谢临有几分庆幸,又有几分识人不善的自嘲:“先前,是我看走眼了。原本还想着,等他在翰林院待满一年,就调他去吏部观政。如今看来,此人心术不正,又极其功利,再多的才学,若不用在正道上,又有什么用?”
“只是此事毕竟牵扯到七小姐的清誉,未免他狗急跳墙,还是暂且按下不发,等时间到了,就调他到地方去任知县,他若能有所悔悟,在基层做出点政绩来,再考虑要不要起用吧。”
谢临话说得客气,可谁都知道,进士出了翰林院,若不能顺利留京,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不过,谢晋是丝毫不同情吴仲亨的,胆敢收买谢家的消息,还险些毁了七小姐的清誉,这可是触及到谢临的底线了!
大好的前程,就这么被他自己亲手毁了,真是愚不可及。
谢临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刚才说,七小姐是在宝华寺遇见了顾家的小姐,才退回了玉佩?”
“是。”谢晋说,“说来也是有趣,这顾家的老夫人是吴仲亨的姨母,两家长辈似乎有意让吴仲亨和顾家的六小姐定亲,可吴仲亨这边打听到了消息,也不告诉他母亲,母子俩就这么在顾家住着。估摸着是怕和七小姐的婚事说不成,又丢了那头的六小姐,如今两位小姐在寺庙上碰了面,他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真有这么巧的事?”谢临生性多疑多思,自然不大相信。更别说一个闺阁小姐,第一次见面就和对方提这种私事?
背后怕是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谢晋问:“那可要属下派人再去查查?”
谢临拉开太师椅坐下,拿起一本书翻开:“谨慎一些,总没有坏处。”
……
吴仲亨在顾惜微那生了一肚子气,去禅房没见到吴母,干脆提前离开了宝华寺,叫上几个朋友一起到香山去走马,又到半山腰的道观看了梅花,一直玩到乌金西沉才下山。
等回到顾家,已是深夜了。
他一推开绛云阁正房的门,就看见母亲坐在茶案旁等他,昏黄的烛火映照在她疲惫的脸上,显得她更苍老了几分。
“这么晚了,母亲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吴老夫人看着儿子,忍不住生气:“你还说呢。今日说好了一起到宝华寺去上香的,我不过离开一会儿,你就走了,你姨祖母那边,连个照面都不打。这也就算了,还去到这么晚才回来。”
吴仲亨也累了,见茶案上放着茶壶,便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母亲,姨母不会在意的。大不了,我明儿一早去给她请个安就是了。”
“你呀……”吴老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以前日子不好过的时候,吴老夫人心里总在想,只要儿子将来有出息,要她付出什么她都愿意。
如今真的考中进士光宗耀祖了,她又觉得,儿子好像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了,平时在外头做了什么,回到家里都不愿意和她说,嫌她听不懂,嫌她啰嗦,多问两句就要不耐烦。
就连来顾家住,也是吴老夫人磨破了嘴皮子才说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