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浴佛节的前一日,方掌柜正好将三块兔形玉佩都送来了,装在三个精致的镂空锦盒里。
顾明棠打开看了,上好的羊脂玉籽料雕刻的小兔子,个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明棠看着欢喜,让秋月多包了二十两银子给他。
过了正午,顾老夫人就把家里的夫人小姐都叫到兰芳院说话。
“明儿就是四月初八了,再过一个月,朝中要京察,你们几个一早都跟我去宝华寺上香,祈求老大这回能顺利升任,还要保佑大少爷今年秋天,一举得中举人,四小姐的亲事顺顺利利的……有抄了佛经的,记得带上。”
柳姨娘笑着说:“这阵子泓哥儿也帮老祖宗抄了不少佛经呢。”
顾老夫人看向柳姨娘,面色一沉:“他一个少爷,虽是庶出,将来却也是要参加举业的,不好好用功念书,费时间抄佛经做什么?这合该是他姐姐的事才对。再说了,就他那手字,龙飞凤舞的,我都瞧不上,你也不怕污了佛祖的眼睛?”
这一番话劈头盖脸打下来,柳姨娘就像个霜打的茄子,焉了,低下头小声说:“惜微前些日子,不是在养病么,所以就……”
“行了。你有空就多盯着十少爷练字,别整那些没用的。”顾老夫人挪开目光,打断她的话。
柳姨娘讪讪地应了声“是”,在众人嘲弄的眼神下,退到一旁。
角落里的顾惜微看着这一幕,默默绞紧了手指。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蠢成这样,难怪总被老婆子压制得死死的,光会温柔小意讨父亲喜欢又有什么用?
老婆子若不死,她怕是永远也当不上嫡女了。
等大家从兰芳院里出来,各自散去,顾明棠在抄手游廊下看见顾惜苒独自带着一个小丫鬟,跟上她的脚步,叫住了她。
“九妹妹留步。”
顾惜苒转过身,见是顾明棠,脸色一变,福了福身道:“六姐姐叫我?”
顾明棠走到她跟前,心下很是疑惑。
这个娇娇弱弱的九妹妹似乎每次见了自己都很害怕,也从不主动和她说话。
可原主原来待她虽不算亲近,却也没怎么欺负过她。
明棠想不明白,只得放软了声调问:“你姨娘去哪了?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顾惜苒说:“姨娘的侄子这个月成亲,祖母许她回老家去了,过几日便回来。六姐姐是要找姨娘么?”
“倒不是。”顾明棠笑笑说,“我就是在想,先前我和七妹妹因为一些小事闹得很不愉快,让你夹在我们中间,真是难为你了。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身为长姐,本该爱护底下的弟弟妹妹,结果却因一时糊涂,让你们都离了心。”
“姐姐每次看见大房的几个孩子在一起打打闹闹,心里都很不是滋味。说到底,这亲姐妹之间,哪有什么说不开的矛盾,过不去的坎儿啊。所以,姐姐特地找人给咱姐妹三人,每人做了一块玉佩,就是想向你们表个态,希望往后咱姐妹能够一心,姐姐若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也请尽管来告诉姐姐。”
明棠一边说,一边打开秋月手中的锦盒,取出一枚兔形玉佩,双手奉上,唇角勾起一抹乌浓笑意:“小兔子,喜不喜欢?”
顾惜苒本是将信将疑,猝不及防地被六姐姐笑起来的一双弯眉月眼晃了神思,怔愣着伸手接过。“喜欢。”
“既然喜欢,那可得时常戴着了。”顾明棠笑得欣慰。
其实,顾惜苒信不信她的话,倒在其次,重要的是她不会拂了自己的面子。
羊脂玉触感温润冰凉,顾惜苒握在手中,却如烫手山芋般,片刻后,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