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一个照面就损失了一千多号人马,但在这种强敌入侵的关键时刻,像唐乙所部这种大摇大摆的行军方式,而且他们的队伍到达荒州边界时已是旁晚,在敌我不分的情况下,任谁都不会掉以轻心。
哪怕这件事情日后会成为朝中某些大臣恶意攻击楚良才的理由,然而此时此刻就连唐乙本人除了感到后怕之外,更多的还是庆幸。
残酷的现实告诉唐乙,他虽然准确判断出了敌人真正的袭击目标,但朝廷所谓的驰援根本就是画蛇添足,不过是做了茂州守军的后勤人员,跟在战斗末期帮着处理了一回战场上敌人的尸体罢了。
就算如此,后来这一万余名守备军无不因为帮忙做了一点小事感到无上的光荣。然而,当前的他们却不得不怀着沉痛的心情处理掉千余名同伴的尸体,在荒州的边界之地树立起一座巨大的坟冢,以此祭奠这些仓促而逝的灵魂。
唐乙的驰援军队似乎只是打了个样,就在他们匆匆处理完同伴的尸体不久,真正的敌人就伴着夜色悍然袭来。可惜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守在暗处的特种营士兵早就已经架起了枪炮,静静等待着收割他们这些侵略者的生命。
这夜的月色惨白而又清冷,而双方的战斗在深夜时分悄然打响。借着淡淡的月光,特种营的士兵只能看得清敌人的大体轮廓,不过这种情况对于特种营的士兵们来说,敌人的身影就是他们的攻击目标,简直就是一群撞在枪口上的活靶子。
战斗之前,楚良才已经反复向他们强调过,攻击行动一定要等到敌人完全靠近以后才可以展开,否则敌人的骑兵掉头逃跑,以特种营士兵的速度很难追得上,如此一来就无法达到全部歼灭的效果。
在此之前,特种小队的任务就是在尽量不使用枪炮的前提下,无声无息地解决掉敌人的斥候部队。这些曾经跟随楚良才一起训练过数年的侍从队伍,如今已经完全成长为战场上的生命收割机,闪转腾挪之间已然将敌人斩于马下。
同样的情形在茂申荒三州的必经之处轮番上演,毕竟来敌是长途奔袭,在人生地不熟以及接连获胜的骄傲心理作用下,他们自然不会选择走小道路线,而是快马扬鞭,走官道直逼茂州而来。
甚至于,敌军的斥候人员似乎因为过去这些天以来的无往而不利,狂妄地把自己当成了先锋部队,企图在大部队到来之前率先收割一部分战利品,殊不知仅仅只是和隐藏在暗处的特种小队成员们一个回合的照面,他们就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到死都没有看清他们的对手长什么样子。
敌人的斥候部队被屠戮殆尽后,特种队员们迅速隐藏起来,后面的重头戏是属于特种营士兵们的表演时间,而此时的特种队员们或是针对敌人的指挥官进行精准射击,或是迂回包抄切断敌人的退路,又或是给那些企图装死蒙混过关的敌人补补刀。
而那些特种营的士兵们就像是一队队麦客,肆无忌惮地抠动着手中的扳机,无数的子弹像是索命的光束一样瞬间飞出,然后就看到敌人被洞穿脑袋之后,人仰马翻地跌落在地上,生命止步于此,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等到他们终于意识到,眼前的战局已经不可逆转,匆忙想要撤退的时候,在他们的后方同样又有无数的子弹袭来,可怜敌人眼看着自己的队伍如同割麦子般一排排倒下,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们的指挥官已经被射杀了。
此时的战场就像是人间炼狱,而守卫州城的一方却像是无数台生命收割机,战争的天平从一开始就只向一方倾斜,那种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一命呜呼的绝望,大概只有最后被射杀的那些敌人才能够体会。
什么样的魔鬼才会造就如此恐怖的杀戮场面?他们虽然是一群侵略者,但却凭着自己的意志和力量奋勇搏杀过后才理所当然地获得自己的战利品,可是这一次就像走进了无尽深渊,内心的怨恨和不甘无处发泄,回应他们的只有无情的子弹穿堂而过,下一秒已经和这个世界永远的告别了。
而在那一墙之隔的州城内,熟睡的百姓们似乎只听到一阵热闹的炮仗声,而后便再无声息,没有人有兴致大半夜的跑去城外看热闹,因此无论多么血腥的场面,百姓们注定无法看到。
然而,今夜的炮仗声似乎有些过于热闹了,以致于茂申荒三州的百姓们全都迷迷糊糊听到了动静,但是当一切归于沉寂以后,他们的梦依旧香甜而又美好。
战争的速度进行的太过,特种营的士兵们撸着手中的步枪不知道填装过多少子弹,可那枪管儿的温度明显一直都没有降下来,而他们由于脑子里太过兴奋,根本顾不了管那么多,只有拼命的射击射击再射击。
自从踏上当兵一途,他们或许在去往烟霞山之前经历过长久的黯然和失落,以为这一辈子都会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可是到了烟霞山之后,短短的几年里他们完全颠覆了过去的认知,一步步成长蜕变到今天的地步。
尽管如此,他们也从未想象过,有一天战争这种残酷的行为,会在他们面前变得如此简单和随意。残酷当然是有的,但那却是对于敌人而言的,特种营的许多士兵没有在战斗的时候感觉到不适,却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呕吐不止,只因那个场面太过残忍。
不过,由胜利者来书写的历史,即使这个过程中伴随着自己人的不适,可短暂的调整过后就变的不再难以忍受,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把胜负双方调个个儿,敌人同样不会心慈手软,双方注定要有一个人去死的话,那么最终的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侥幸的人总算是活下来了,或许他们面对满地的尸体已经习以为常,但内心里恐怕永远不会忘记,在无差别攻击的状态下,人类的生命是多么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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