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少校军官看中了布瓦济上校乘坐的那一匹枣红色的阿拉伯战马。于是贵族军官很是轻蔑的向地下丢出一枚金路易,还以命令下属的口吻,要求“泥腿子”立刻将战马卖给自己。
19岁的布瓦济上校,本来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怎么会忍受一名少校的如此羞辱。他当即拔出军刀和短枪,发誓要与“无耻的混蛋贵族”,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
此刻,即便是老大哥卡达杜尔在一旁劝说都不管用。好在要塞方向的喧嚣声,不出意外的惊动了出门巡查的流亡军统帅赫维利伯爵。
在了解到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后,赫维利伯爵当即命令身边的卫兵,将惹出麻烦的贵族军官关押起来,他还从地上拾起那一枚两金路易的金币,交到布瓦济的手中,并当众向“小将军”道歉,至于那枚金币就属于一种变相的补偿。
尽管身为流亡军统帅的赫维利伯爵,以超然的低姿态,迅速平息了这一场风波。然而,“争夺战马事件”依然给流亡军与舒昂军之间的合作,蒙上了一道阴影。
事实上,无论是保王党之间的阴影,还是分裂,或是后来的灾难,从一开始都有征兆的。
流亡英国的亲王中,“摄政王”普罗旺斯伯爵,如今已自称“路易十八世”的他,属于一个较开明的自由派,对君主立宪并不过分的抵触,也主张通过选举与和平政变达成复辟波旁王朝。长期以来,他都没有中断过与潜伏在巴黎的保王团体的联系。
然而,当下流亡贵族中的主流思想并非民族和国民和解,而是武力“讨伐不臣”,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为此,路易十八的“维罗纳宣言”,其立场不得不从之前的君主立宪派,改为王党保守派。
对应的,路易十八的兄弟阿图瓦伯爵,也是另一时空的“查理十世”,其政治立场就显得保守而顽固,全力支持武力复辟。
阿图瓦伯爵不仅支持孔代亲王的流亡军跟随奥地利军队,通过瑞士攻入法国东部。他非常乐意亲自率领贵族流亡军,在英国人帮助下,从布列塔尼方向参与登陆作战。为此,阿图瓦伯爵不惜卑躬屈膝,主动接受了英国陆军少将的军衔。
所以,整个“基伯龙半岛的登陆计划”从一开始,都是皮塞伯爵、英国军方在一手操办,无论登陆的地点还是时间,都没有与阿图瓦伯爵讨论过。
此刻,躲藏于巴黎的保王党领袖之一的布罗捷男爵,认为皮塞实际上就是一名已经投靠英国内阁的忠诚爪牙。在写信给总指挥官阿图瓦伯爵的信中,布罗捷声称皮塞不值得信任。
原因也简单,那是皮塞伯爵在大革-命初期,就曾公然支持过主张君主立宪的三级议会与制宪会议,以及后来的邦联主义者(吉伦特派)领导的立法议会。从政治立场来说,皮塞属于开明的君主立宪派,而且他有很多宣扬“邦联主义”的共和派朋友。
等到旺代战争与大恐怖期间,皮塞就经常往返于旺代、布列塔尼和英国之间,那一场让旺代大军走向衰落的“西北风之行”,也离不开皮塞和英国顾问的积极策划。
基于此,布罗捷男爵认为皮塞,实际上就是英国人的帮凶,他们都期望法国人继续相互杀戮,永远无法统一。
事实上,保王党人中的这种不和谐的分裂,还出现于舒昂党军队内部,雷恩和富热尔保王军的总指挥博伊斯盖,与莫尔比昂地区的保王军总指挥官卡杜达尔关系恶劣。
起因也是因为1793年的“西北风之行”,在接应北上的旺代盟军时,年轻气盛的博伊斯盖拒绝了卡杜达尔的命令,主动向共和派军队坚守的战地,提前发动进攻,导致一场原本是铁板钉钉的围歼战,打成了一场阵地战和消耗战。
此役,损兵折将不说,还没完成策应旺代盟友的作战意图。自然是气得卡杜达尔暴跳如雷,好几次都想找博伊斯盖的麻烦。
等到两人一同受招来到基伯龙半岛,会见皮塞伯爵之际,博伊斯盖与卡杜达尔两人就在阿内勒村的路口,再度相遇,继而拔刀相见,幸好被其他首领成功劝阻……
保王党人之间的分析还不仅如此,流亡军与朱安党(舒昂党)人之间,除贵族依然保持歧视平民的习惯,还有前者嫉妒后者的军衔。
无论博是伊斯盖领导的“雷恩和富热尔保王军”,还是卡杜达尔指挥的“莫尔比昂地区的保王军”,所有军官都是从残酷的战场上,用鲜血和胜利赢得了他们的军阶。
然而,一些和皮塞伯爵同来的贵族流亡军的军官出言指责这一切,批评舒昂党的军官的文化程度低,而且作风及其粗俗,没有一点法国贵族军官固有的优雅做派;
更为可恶的,是一些人年纪轻轻就晋升迅速,比如说20岁不到布瓦济已是上校军衔;而在登陆的贵族流亡军中,依然保留有不少40多岁的中尉和上尉,自然会令人愤愤不平,以至于贵族军队“到处弥漫着沮丧、嫉妒和争权夺势的气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