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八千宪兵部队的介入,塞纳河右岸各区的骚乱,很快就得到控制。深夜过后,整个市区已基本恢复平静。
只是时隔半年,治安委员会重新下达了对巴黎的宵禁令。那是从晚上10点之后到第二天6点之前,除了宪兵、警察、国民公会代表,或是持有特别通行证的公民外,任何人不得私下在户外活动。
不仅如此,位于西部的旺多姆区、香榭丽舍区,还有东部的圣安托万区、当普尔区等地,警察们在大批宪兵的配合下,连夜搜捕谋害皮什格鲁、费罗与梅努等人的“狂徒真凶”,并收缴流落民间的各种枪械、长矛与制式刀具。
整个行动,一直持续到5月23日的深夜。等到暴乱平息的第三天,安德鲁这才下令解除了巴黎的宵禁令。与此同时,各区的廉价面包铺再度恢复了三日的供应量,不再仅限当日的量。
就在巴黎局势逐步恢复正常之际,伊丽莎白也在各个监狱寻找罗姆的下落。此刻,市面上流传起各种各样的谣言。
有人说,国民公会的代表们对于此次暴乱非常生气,指示执政官安德鲁、两委员会,以及司法机构对参与这次阴谋的所有暴徒,务必进行从重从快的加以处决。
这些天来,收押的嫌疑犯已经超过了数千人,导致巴黎现有的监狱显得人满之患。于是治安委员会重新启用了公共建筑物的地窖、学校和修道院,用来收容犯人,
在圣安托万区,用于行刑的断头台显得太过缓慢,于是宪兵指挥官下令动用火炮的霰弹射击,集体枪杀,把成百上千的犯人一举消灭。一群人接着一群人,就像麦秸似的割倒在地,最后找了个“万人坑”,一并埋了……
尽管伊丽莎白清楚上述都是谣言,热月政-府一贯不喜欢胡乱杀人,但她寻找罗姆的脚步也不得不加快了。
最初的时候,伊丽莎白听闻参与“牧月暴动”的人都被关押在卡拜政治监狱里。于是她立刻跑到卡拜监狱,并以嫌疑犯罗姆未婚妻的身份,递交了一份书面探视申请。
数小时后,负责接待的狱警恰巧是伊丽莎白的街坊,曾接受过勒巴的恩惠。他私下说道,包括罗姆在内,参与叛乱的国民公会的代表,已经被武装宪兵带走了,据说近日都要送上军事法庭受审。
当伊丽莎白询问罗姆等人现如今关押地点时,狱警先是摇了摇头,直言相告这是宪兵司令部的行动,就连典狱长都没打算过问。
不过,在伊丽莎白的苦苦哀求下,好心肠的狱警最终提醒了一句,说宪兵司令部目前已搬迁到波旁宫对面的荣军院。
“波旁宫、荣军院、宪兵司令部、军事法庭?”在心中反复叨唠几句后,伊丽莎白忽然的醒悟过来,上述四者的关联就是安德鲁-弗兰克,也只有权势滔天的法兰西执政官才能救罗姆。
……
安德鲁先是在波旁宫西侧的科学院分部,待了整整一个上午。期间,他与一群科学家、工程师吃了一顿长达两小时的工作午餐。紧接着,安德鲁又急匆匆的前往东面丰饶楼的总参谋部。
在那里,他要听取贝尔蒂埃等人,对“二次旺代战争”的推演。一周前,潜伏于伦敦的间谍发来消息,说在英国内阁和英格兰银行的资助下,阿图瓦伯爵与法国贵族流亡军已做好准备,计划会在六月的某个时候,大概率是六月下旬,尝试登陆法国西海岸。
此刻,情报部门也发来信息说,布列塔尼舒安党的皮塞伯爵、卡达杜尔,以及旺代保王党的夏雷特(普瓦图军)、斯托弗莱(安茹军)也在蠢蠢欲动,不仅在秘密囤积武器弹药,还加强了对新兵的招募与训练,随时配合、策应流亡军队的登陆作战。
穿过中央会议大厅的回廊时,副官科兰古行色匆匆的迎了上去,他在执政官耳边低声几句。安德鲁看了副官一眼,径直的走到附近一座露台上,望见了徘徊于波旁宫门前,值班哨所一侧的勒巴夫人,在她不远处的台阶上,还有坐着环抱小菲利普的亨丽埃塔。
“前天和昨天,她也是这个时候过来,通常会在外面站到入夜前。”一旁的科兰古上前解释说:“伊丽莎白说她只是想在看看罗姆,仅此而已。”
安德鲁瞥了一眼,笑道:“就看看?是不是贝西埃尔又给你写信了?”
贝西埃尔在前往布列塔尼军团报到前,就曾委托接替自己副官工作的科兰古,多多照顾留在巴黎的未婚妻亨丽埃塔。期间,贝西埃尔也多次写信到巴黎。
对此,安德鲁自然是心知肚明。那是他并不介意曾经的副官,与现在的副官,相互间搞出一个守望相助的小同盟--副官系,但前提是对自己保持足够的忠诚。
未等表情尴尬的科兰古回应,安德鲁已经说道:“热月政变前,我给过勒巴机会,但他放弃了;牧月暴动前,我故意羞辱罗姆,是希望他知难而退,带着女人退隐乡间,但他也放弃了。说实话,这位伊丽莎白夫人挑选男人的水平也是非常差劲的,专门选择能上断头台的人。”
说完,安德鲁转身就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随即放缓了脚步,继而给副官留下一句话。他说:
“如果明天的这个时候,伊丽莎白能够再来波旁宫的话,你直接带她去荣军院的临时监狱里看看罗姆。不出意外的话,后天中午之前,军事法庭的最终裁决结果就要出来了。”